对话 | 新冠阴影下的柏林电影节：“应激”与歧视

近日，随着新冠病毒在世界各国的肆虐，德国也出现了百余确诊病例，进入疫情流行的初级阶段。第7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刚刚落幕，“新冠”是否给这一电影盛会带来了阴影？近日屡屡传出华人被歧视甚至被围攻的新闻，则更令人不安。在这个特殊时期，“与会者”的感受如何？“北青艺评”就此采访了参加柏林电影节的三位中国媒体人。

刘敏：旅法记者、知名影评人，现居法国巴黎。

曹申堃：深焦DeepFocus主编，长住北京。

Tilda：自由撰稿人、电影记者，驻英国伦敦。

北青艺评：以您个人的观察和感受，这次的柏林电影节有受到新冠病毒的影响了吗？从与会人数、媒体参与情况以及电影节市场活动等方面看的话，影响大吗？

刘敏：我觉得柏林电影节肯定是受到了新冠疫情的影响。之前，我看到欧洲媒体的报道说，中国有很多参与电影节市场活动的公司都取消了行程，而我前两天在采访柏林电影节主席的时候专门问到此事，他说影响并不是很大，他给出的数字是有28人取消了参加市场活动的行程，对这个数字的准确性，我是有点存疑的。同时，以我多年参加电影节的体会，我觉得今年国内媒体来的人数确实减少了，很多好朋友都没有过来。

曹申堃：我觉得新冠疫情对柏林电影节的总体影响不大，各国参与媒体的数量和往年差不多，中国媒体也有很多人到场。但是电影节的市场活动可能受到的影响多一些，国内很多公司因为机票被取消的缘故而不能来。电影节期间，每天的观影、包括入场排队的情况都和往年差不多，并没有出现“冷清”的局面。

Tilda：我觉得柏林电影节还是受到了新冠疫情的一些影响，但影响并不大。因为今年是柏林电影节70周年，加上有两位新总监上任，所以当地人和各国电影人对此都还是非常关注的，所以整体呈现出盛况之感。与往年相比，媒体数量、参与人数都没有感觉明显减少。而到场的华人媒体的情况是，很多自由撰稿人本身就在欧洲，所以到柏林并不受阻，还有一些媒体是从国内飞过来的，也没有问题。

如果说有一点小小的变化，那就是在媒体场你会看到有零星戴口罩的人，媒体中心的墙上也会张贴一些卫生安全告示，提示大家要勤洗手之类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多的变化，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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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青艺评：在柏林电影节期间，会因为新冠疫情的缘故出现“恐华”或者被歧视的情况吗？

刘敏：总体上不会有明显的歧视，但我觉得对于新冠疫情的情况大家还是了解、跟进的，自然就会有一点儿在意。比如说我自己在电影节期间因为淋雨有点儿感冒，就会有点儿咳嗽，那我自己心里都会想，“哇，中国面孔还咳嗽，会让别人紧张吧”。于是，我就会比较小心地控制。有一次，看电影的时候我咳嗽一下，旁边的老外就会下意识或者有意识地赶紧背过身去一下，然后再转过来，而我再咳嗽一声，他又会背过身一下，然后又转回来。那我是觉得这可能并不算是一种“歧视”，还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吧。

曹申堃：我觉得受新冠疫情的影响，“恐华”的情况是存在的。我自己就遇到过两次：一次是我在柏林的Airbnb被房东取消了，给出的理由是因为清洁公司不愿意清理中国人住过的房间，所以我们不得不又重新去找酒店，而酒店向我们承诺不会拒绝和歧视中国人，我们才重新去入住了。

第二次是在媒体场看电影的时候，我们身边也坐着一位亚洲面孔的人，当他听到我和同伴聊天后，就赶紧戴上口罩躲远了，而其实当时放映厅里，干咳的外国人很多，他们都不会觉得有问题，需要躲避一下、防范一下什么的。而我们只是很健康、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们就会赶紧闪避。

Tilda：电影节期间我觉得整体还是比较正常的状态，因为很多中外媒体同行互相是认识的朋友，所以在交流、参会、观影等方面都比较顺利，没有感受到歧视或者排华的情况。唯一一次有点儿不适的经历是，我和一个中国女孩儿坐一起，旁边是一位白人大叔，当我朋友过来的时候，白人大叔就拿出了一个口罩自己戴上了。这种自我防护行为也算是无可厚非吧，但他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任何言语或者肢体上的威胁性的或者侮辱性的行为。总体而言，我觉得柏林电影节是在一种很正常的状态下运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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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青艺评：在柏林电影节的颁奖礼或者放映环节，会有和新冠疫情相关的环节或者提示吗？从目前欧洲的情况看，接下来的电影节或者电影活动有被取消或者延期吗？

刘敏：柏林电影节上并没有任何与新冠疫情相关的环节，而电影节主席在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简单地表示要多多洗手就好了。其实欧洲有一个和我们不一样的观念或者说共识，就是他们普遍认为一个人生病了才要戴口罩，戴口罩主要是防止病人自己会传染给他人的，而健康人群是不会因为防范而去戴口罩的。所以在这方面，电影节也好、官方也好都是没有做很多要求或者说建议。

当然这和疫情的发展情况也都是相关的，我现在回到巴黎，就发现最近市场的口罩已经被政府采取了严格管控的措施，需要凭医生的处方才可以购买。至于电影节和电影相关活动是否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那也要看未来疫情的发展和控制情况。以我的了解，比如本月就要举行的很有名的“巴黎的真实”这个纪录片电影节就还没有听说要取消或者延期。

曹申堃：柏林电影节的颁奖礼或者其他活动并没有一个与新冠疫情相关的特别环节，只是主持人会在开场的时候问一句“大家最近都健康吗？”之类的。电影节期间，人员是很密集的，也没问题。按照欧洲的习惯，大家都不戴口罩，反而是戴口罩才会引起别人的恐慌。大部分的人都表示并不担心，院线的电影放映也没有受到影响。电影节方面，我了解到戛纳电视节目前已经延后了一个月，那么戛纳电影节也很有可能会延期吧，但目前还没有宣布具体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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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lda：在新闻发布会的答记者问环节，电影节的总监有提到冠状病毒会对电影节的组织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回答都是很官方的、很程式化，比如提示大家多洗手，做好防护措施之类的。然后，电影节的整个过程中与往年差别不大，偶尔在电影的开场或者结束，主持人会用调侃的口气来对大家进行一点儿提示吧。整体上，并没有因为新冠疫情而有什么大的改变。

现在我比较关注的是戛纳电影节，因为也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嘛，戛纳最近又有了确诊的病例，所以不清楚是不是还能如期举行，但是目前官方还没有明确的说法，估计在三月中后期会得到相关的通知。

文 | 陈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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